终章➕番外失忆七天(1~6天)
这是个人本里增加的内容,神蛋大结局和创世神失忆七天,只有六天,不好意思
终章. 伊撒尔
耶和华历 8217伯度 490007年
大祭司周易为西神族算出所罗门开启时间,遭天谴反噬而死
耶和华历 8218伯度 元年 十一月
所罗门开启,尼伯龙根主人射下光耀晨星,其身份曝光,举世讨伐米迦勒。
耶和华历 8218伯度 元年 十二月
米迦勒背着虚弱的维纳斯去往极北之地,以灵魂为代价将其重新点燃。
同年,光世界取得最后的胜利,哈米吉多顿之战结束。
哈米吉多顿之战,历时三个月,死伤过万,光世界神名者死伤过半,β拉斐尔等十三位神名者壮烈牺牲。
而暗世界,巨鲸和十二怨皇全灭。
所罗门缓缓关闭时,所有存活者都听见了来自门那边,尼伯龙根之主的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喃喃自语,我到底算漏了什么?
耶和华历 8217伯度 02年
哈米吉多顿的胜者耶和华接受了尼伯龙根之主的残存的力量,化为了新的天道。而维纳斯也从束缚中解脱,以自由的形态管理天魔两界,光暗,天魔也实现了真正的和平。
而与此同时,人们的记忆也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
从小我就听着别人讲述着米迦勒元帅的故事。这位在旧世就开始活跃在战场,为天国立下不可磨灭功劳的暗天使在最后一战里壮烈牺牲。我听人说,这位大人在最后的战役中因为尼伯龙根主人阴险的计谋,被全世界的人误会为暗世界的间谍,可即使不再被脚下的土地接纳,即使被深爱的族人追杀,他依然选择孤身一人,将受伤的维纳斯背向极北之地,燃烧自己所有的生命力让那颗星星重新闪耀在天空。
“这是一个真正的暗天使。”人们的眼里满是敬仰,“即使被抛弃,他也选择为自己的民族付出所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从小我就听着米迦勒元帅的故事,听着听着我就对他产生了无限的向往。我立志要做一个像米迦勒殿下站在云巅却心怀天下的男人——虽然我生错了性别。
“梅塔哥哥,再讲讲,再讲讲米迦勒殿下的事吧!”我扯着伊甸园的守护者的衣袖,不放手,后者放下手中的花环,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
“芭碧萝,你该回家了。”
“不嘛,不嘛!梅塔哥哥讲故事!”我自然不依,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他面露难色:“可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的了啊。”
“那就讲……β的故事好了!”我的眼睛亮晶晶的,“书上说他以一己之力阻拦了一片海,那是真的吗?”
“芭碧萝!”一个烦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紧接着,我的翅膀被人野蛮地提了起来,“你父亲今天要回来,我不是让你今天早点回家吗?”
呜呜,就是这个烦人的家伙!我扭头瞪他:“伊撒尔你怎么出来了!你忘记我父亲说的话了吗!”
“臭丫头,叫我爸爸!再说出来走几步又不会死。”他提着我使劲地抖了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梅塔,我们走啦!”
回去的路上,我瞄着他的脸色,目前还没什么问题,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思量着回去向父亲参伊撒尔一本。
我父亲,是整个光世界最美丽,最强大,也是最温柔的人。创世神化作新的天道后,他就接管了天魔两界,把两个民俗文化迥异的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可即使他的公务再繁忙,我也从来没有过被他忽视的感觉,他关注着我的成长,对我遇到的每一个难题做出正确的引导,脸上从来不会出现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有这么一个父亲真是太棒了!
我曾经问过,:“伊撒尔,你这样的货色是怎么追上我爹的啊?”
他那时得意洋洋地回道:“我这么帅用得着追你父亲吗?我往那里一站,他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这么一回答,我觉得他连脸这个优点也没了,因为他根本不要脸的。
父亲有没有被伊撒尔迷得神魂颠倒这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为伊撒尔的身体担忧得心神具疲。
我们回去时,父亲已经在家了,我正想扑过去抱他,他却先两三步冲上来,按着伊撒尔的肩,把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个遍,脸色很不好看:“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伊撒尔做错事被逮了个现行,但还是倔强地嘀咕道:“我又不是连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
在旁边被无视了的我看着我爹的脸色,默默地收回了我要求抱抱的手。
事实上,那天晚一点,我那便宜的伊撒尔就病倒了。前一秒他还在笑着说话,后一秒就直接软倒在父亲的怀里,脸色在一刹那变得煞白。
我父亲脸色骤变,一把把他抱起来往楼上卧室走去。这事我见得多了,也就淡定了,慢吞吞地在下面切着胡萝卜,一举一动颇有大将风度。
父亲再次下来时,神色写满了疲惫。我朝他的位置挤了挤,颇为平静地问道:“死了没?”
父亲猛地皱眉,语气变得很严厉:“芭碧萝,他也是你父亲。”
我温柔的父亲很少生气,他一严厉起来我的腿都是要软的。可此时我低头切着盘里不能再碎的胡萝卜,声音很是倔强:“我才没有这么不省心的父亲。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他出去跑,都会生病。他明知道自己会生病,明知道您会担心,可他还是隔三差五地往外跑。他又没什么朋友,他为什么非要出去?”
“父亲,他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
父亲皱着眉头看着我,却不回答。
我咬咬牙,声音变得颤抖:“您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活?”
耳畔是漫长的寂静,他依然沉默。
我低头,忍着眼泪:“如果……如果他是米迦勒就好啦。”
过了一会儿,耳边又传来父亲的声音:“为什么觉得他是米迦勒就好了。”
“米迦勒元帅是最强大的暗天使,米迦勒元帅肯定不会隔三差五地生病……如果伊撒尔不是一个普通羸弱的暗天使,是米迦勒元帅那样强大的人,父亲您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我抬头,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屋子里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风在窗外极力托着快要落地的树叶。
然而伊撒尔不可能是米迦勒。米迦勒是战场上面对任何危机都能化险为夷的战神,而伊撒尔是一个被风吹一下就可能挂掉的家伙,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比,不能比的。
好在父亲是目前光世界里治疗能力最高的存在,所以即使伊撒尔随时随地就会扑街,他在父亲的照料下还是顽强地挺过了我的童年,并且还很有希望看到我真正成年的那一天。
九天军校的课程我最喜欢对战,最讨厌历史,前者我是教授的心教授的肝,后者我是教授心上的刺儿肝上的结石。
但是讲米迦勒殿下的那一堂课我听得尤为认真。对于这位大人的光辉事迹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可是每一次听我都会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新的向往和骄傲,就像是他并不只是课本上的寥寥几行字,而是在我身边活生生的一个人。
可惜那场大战之后,很多史前的资料都遗失了,后世连一张他的画像都没有。教科书上只有几张模糊的图片,图片上的人头发像是火焰,轻轻抚摸时,那温度会攀上指尖,直接烧到胸口。
强烈,艳丽,温暖,灼热,在我的血脉里流淌着,和我头发一样的红色。
“父亲,我的毕业课题想要选择米迦勒元帅。”我对父亲说,“您是少有的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了,您能告诉我,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我话音刚落,在床上晕着的伊撒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他用手按住胸口,冷汗从额头上冒出。父亲的神色变得紧张,他将手放在伊撒尔胸口上轻轻按压,嘴里温柔地低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哄一个小孩。慢慢地,小孩伊撒尔的表情恢复宁静,他沉沉睡去,抓着父亲的一根小拇指,很安心的模样。
“米迦勒吗?”父亲看着伊撒尔,嘴角勾起一点无奈的弧度,“米迦勒是一个又老又任性,还一点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如果没人看着他,他就会变得一团糟。”
“父亲,我以为你会给点正面评价。”我目瞪口呆道,“米迦勒元帅性格真的这么糟糕?”
“嗯,是的,他就是一个仗着年龄为所欲为的糟老头。”
伊撒尔在梦里不满地龇牙。
我真是小看了伊撒尔的生命力,他还真的挺过了我成年的那一天。成年礼后,父亲便去忙公务了。伊撒尔等他走远了,拉过我的手,“走,丫头,我带你去见你那几个哥哥。”
我们就来到了群星镇。群星镇不是镇,而是一片墓地。
伊撒尔指着那几个墓碑:“这是哈尼雅,这是玛门,这是贝利尔,那里是你的拉菲哥哥。他们都是我骄傲的小英雄们。”他的语气异常地轻柔,跟平时对我说话时的粗野一点都不一样。我听着那几个名字,心里突然充斥着不知是震惊还是忧伤的情绪。
我的论文上写着的,米迦勒一生有过一个学生,和三个孩子。
“伊撒尔……你是谁啊?”
他柔柔地笑了:“我是伊撒尔呀。”
回去后,他果然不出所料地病倒了。这次非常严重,他的咳嗽声在睡梦中都没有停过。我父亲把他扶起来,轻柔地拍他的背,拍着拍着,他扭过头望向窗外的白云,肩膀微微颤抖。
我想,完了,伊撒尔真的要死了。
伊撒尔还是没有死成。半个月后他悠悠地醒过来,握着父亲的手,轻轻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父亲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但他说:“没有,别多想。”
“你有事瞒着我。”伊撒尔喃喃道,“大战的最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
“你把我背到了极北之地,魂都差点烧没了,记不清事很正常。”父亲从后面托着他的腰和头,把他揉进怀里,“你不要再想那些事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这些烦人的事你就不要想了,好不好?”
伊撒尔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他喃喃道:“小天使,我梦见了一具鲸鱼……鲸鱼的骨架。”
风经过洁白的骨架,每一块骨头都发出轻微的轰鸣,就像是在唱歌。
英雄迟暮,是我痛恨的事。
从小我就听说,米迦勒元帅光辉的事迹,从小我就知道,米迦勒元帅签订了菲里德斯之约的人的名字是路西法,也就是维纳斯,我的父亲。
所以我拒绝叫伊撒尔爸爸,我的爸爸是米迦勒元帅,是在战场上面对任何危机都能化险为夷的,不会隔三差五地生病的米迦勒元帅,不是那个被一阵风吹一下就会晕倒的伊撒尔。
晚些的时候,我敲开了父亲的门。
我说,父亲,你放过他吧。
父亲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这样的活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对于过往那么辉煌的他来说,太难受了。
父亲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芭碧萝,你是我的女儿,但是这不代表你什么话都可以在我面前说。”
“这是最后一次。”
出了办公室,我想着父亲望着我时的神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
可是有些人,就像是风筝,即使你不不放手,他也会自己离开。
伊撒尔在一个清晨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是三个月后了。
他扭头,对一直没合眼的父亲微笑,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沧桑。
“我想起我忘记的事了。”
父亲的神情变得紧张:“想起了什么?”
伊撒尔对着他温柔而悲伤地笑着,眼神变得深邃。
就在父亲快支撑不住时,他回答:“我想起……我们似乎还没有结婚啊。”
婚礼上没有客人,没有神父,没有教堂,他们去了海边。伊撒尔用手指沾了点海水在唇上,朝着父亲眨眨眼睛。
“猜猜这是什么仪式?”
他没有等父亲说话,就自己回答:“这是海神的仪式。尼伯龙根是一大片海洋,我们在海上出生,成长,结婚,生子,老去,死去,然后沉入海底,变回海洋的一部分。”
“这是我们的仪式,把海水抹在唇上亲吻对方,这样你能记住海洋的味道,以后你每次看到海洋就能想到我。”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越来越低,但是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哈米吉多顿……我什么都算到了,就是……就是没能算到自己对你的感情。”
“维纳斯,如果你能早遇到我就好了,那样我就会带你去看看……我们尼伯龙根的海……”
父亲没等他说完,就吻上了他的唇。这也许是父亲生命中最苦涩的一个吻,也是最后的一个吻,带着快要消亡的海洋的味道。他们激烈地吻着彼此,如同交颈的天鹅,纠缠的藤条,忘情的红染上伊撒尔苍白的脖颈,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燃烧着生命压榨肺部最后一丝空气。
像是是过了几个世纪,他们放开彼此。伊撒尔无力地朝后仰去,父亲接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平在沙滩上。
他把手掌附在伊撒尔的胸口上,伊撒尔按住他的手,咳嗽着摇头:“没用的。”
“我知道。”父亲温和地说,光元素凝聚在掌心,“但可以让你多撑一会儿……对不起,我想再和你多说几句话。”
“咳咳……”即使有父亲的光元素,伊撒尔的脸色还是渐渐趋向于透明,刚刚的吻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他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父亲的眉头皱紧,手下的白光盛烈起来,可是伊撒尔脸上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缓。
“咳咳……”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我也有……也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我……”他猛地坐起来,腮帮子一鼓,一口鲜血便顺着他的嘴角留下。父亲慌忙抱住了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上。
“你不要说话。”父亲死死按住他起伏剧烈的胸口,声音变得沙哑,“你听我说就好了,你说你能早点遇见我就好了,的确我们的相遇不早了……但是我觉得也不算晚。”
“答应我,你会回来,去看……看看你故乡的海。”
伊撒尔嘴角无力地勾起,他似乎是想点头,可他胸口猛地一颤,一口血直接喷在了父亲的胸襟上。
咳嗽声像是灵魂破碎的声音,他缓了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撑开眼睛:“小天使……我……”
他最后的声音湮没在起伏的海潮里,也许他说的是,我爱你,也许他说的是,我会回来找你,也许是说,我不会回来了。
但对于父亲而言,这些都没有区别了。
他在那天太阳落山时彻底冷去。父亲把他放在海边,看着白色的浪潮一点点湮没他,然后一点点把他带回海洋。
整个过程中,我哭得不成人样,父亲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在太阳完全落山后,他转身,拍拍我的肩膀,轻轻说,回家了,明天还要工作。
明天还有工作,明日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尾声
伊撒尔离开我们后,我和父亲的生活照旧,他依然每天都在天魔两界来回奔波,在一堆崇拜爱慕的视线反复轰炸中守身如玉。
而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我爱她说话时柔软的语调,爱她在战斗时飞扬的金发,爱她给我的每一个眼神,爱她在我耳畔带着笑意的呼吸。
可惜,她,只喜欢男孩。
我的校长艾林老师对我的烦恼不屑一顾,傻丫头,如果你真爱她,那么等你到六翼六阶,改个性别不就得了。
我嚷嚷道,校长,哪里有这么简单!你们直男根本不能体会我们弯女的痛苦!
校长说,呸,我以前喜欢过一个男孩,也跟你一样苦恼过。
我瞪大眼睛,那艾林校长你那时是想变成女人吗?
校长悠悠地看向窗外,不,我曾经是个女人。
我看着我那常年占据军校帅哥榜首位的校长,目瞪口呆。
校长解释道,因为我那小学弟可厉害了,之前还当过啥魔界君主,脸戳中了我那时的少女心。唯一不好的是他是个零号,我那时引以为傲的胸对他而言还没一根黄瓜有吸引力。
我眼里冒星星,那校长你现在是男人,你和你学弟是在一起了吗?
校长摇头,没有,他在战争中为了保护我死去啦,死的时候死死压在我身上,我居然被一个零号压在身上,真是一生之耻啊。
他喃喃道,等他以后回来,我一定要在床上操死那个小妖精,让他知道,女人是不能被小瞧的。
末日之战带走了太多太多的人,把太多的思念和痛苦留给了未亡人们。
但是伊甸园里孤零零的园丁在等待,变成男人的校长在等待,父亲也在等待着,而我相信只要愿意等待,我相信每个人都能等到自己的幸福。
末日之战后,光世界胜利,但是怨灵并没有消失。暗天使战士们依然跟怨灵战斗着,但是这一次,他们再也不用担心黑荆棘了。
一晃几万年过去,我从一个为情所困的愣头青变成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暗天使战士。去年我成功地进阶到了六翼六阶,然而我并没有变成男人,因为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拥抱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温度。
妮妮安跟我确定关系的那天,父亲把手链交给了我,我把手链缠上我爱人纤细手腕,与她深情对望。
“需要我回避吗?”父亲打趣道。
“哦哦,麻烦了,父亲,麻烦您了。”
其实那一天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一晚上我们都耗在了争夺主动权上。最后我们两个累得满头大汗,无力再战。
“这样下去我们是不会幸福的。”我生无可恋地说。
她给了我一个好凶好凶的眼神:“怎么,你是要跟我离婚吗?”
那天我回去后,对父亲大倒苦水,父亲微笑而包容地看着我,讲起了他和伊撒尔的事。
我这才知道,他跟伊撒尔的上下位置主动权全在那便宜的伊撒尔那里。伊撒尔要是那天比较懒,那就父亲上,要是那天他比较有兴致,父亲就乖乖给他上,不过还好,伊撒尔是个很懒很懒的人,否则我父亲就吃大亏了。
“他这么强势,您不会感到不舒服吗?”
父亲摇头,神情变得很温柔:“等你以后就知道了,有些人,你舍不得对他不好。”
我的父亲,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在伊撒尔离开这么多年后,他已经能微笑着谈起他们的过去,从与他的对话中,我知道了我的另一个父亲曾经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男人,远比课本上所写的那些还要伟大得多。
我也愈发感到了父亲心灵的强大,我从他的神态中看到了他对伊撒尔满满的爱意,也为他能直面失去的痛苦而感到由衷地敬佩。
父亲说,不,我一开始也很脆弱。我失去了他很多次,第一次我坚信他没死所以挺过来了,第二次我遗忘了他所以也挺过来了,第三次我挺不过去,差点毁灭了世界,第四次我费劲心神把他救了回来,第五次是生你的时候,他的心脏停跳了三十分钟,我却非常冷静地相信他会醒来,因为他对我说过,他想看看你的脸像谁。
现在是第六次,既然前五次他都回来了,那么我有理由相信他这一次也不会把我丢下。
我感叹道,我要是也能像父亲您这样坚强就好了。
父亲说,不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经历这种痛苦
可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地,经历失去的痛苦。
妮妮安在和我结婚后的第一百万年时,在一次去旧世探查的任务中被一只怨将掳走了。这个消息传来,我发了狂地朝旧世冲去,却被父亲拦截,锁在了房间里。
“父亲!父亲!你放我出去吧!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我在房间里尖叫道,父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那么冷漠。
“等你冷静后我自然会给你开门。”
那段时间是我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我不吃不喝,以泪洗面,头疼得几乎要炸裂,一闭眼就是她还在我身边的样子,那双温润的褐色眼眸安静地看着我,纤细的手指拂过我的头发。
真是太痛苦了,世界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能让我想起她,可是我却再也抓不到她柔软的手指,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所以,当房门打开,外面站着衣衫褴褛的她时,我激动到直接失声。
我们抱着互相啃了一圈,稍微冷静后,我问她,你是怎么回来的?
说起这个,她更激动了,哦,芭碧萝,我亲爱的,你一定不能想象这世上居然会有那么帅气的怨皇。
我的脑袋转不过弯:“怨……怨皇?”
“是的!”她的眼睛快冒心了,“人形怨皇!长得跟我们没什么区别!不,比我们加起来都漂亮!那天那怨将把我掳走,好像就是因为他想见我。”
啥啥啥?我顿时醋意大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亲爱的,你必须好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你被人形怨皇看上了?开什么玩笑,现在哪里还有怨皇?”
“别激动,别激动,亲爱的,那怨皇不是对我有兴趣,他只是跟我聊了很久的天,说他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就想跟我这样带着漂亮手链的小姑娘说话……别激动,我还没讲完,他刚说完,他那根围巾居然自己动了,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顶好看的女孩,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孩,她要是能长大那么整个光世界加起来都没她一根头发丝美……”
“好了,好了,妮妮安,你在开玩笑吧?人形怨皇?围巾变成的女孩?派怨将掳走你只是为了跟你聊天?三百岁小孩都不会信。”
“是真的,是真的!”她倔强地说,“他还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哦,他叫什么?”
“伊撒尔。”
END
【这是发生在米迦勒得到第三个水晶球后的一件事,但它并不存在在任何一个人的记忆里,所以它就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
【创世神失忆的第一天】
00
“我要一座永远没有日落的城市。”
“嗯。”
“就叫圣浮里亚好了。”
“嗯。”
“地面要用金子铺,嗯要修很多好看的房子,要比阿斯加德的房子还好看……房价要很贵,这样我就不愁没钱了……”
“嗯。”
“我以后要住在那里,你以后也要住在那里,而且你不能随便走出我的城市,脸也不能随便给别人看……不为什么,反正就不可以给别人看。”
“嗯。”
“你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嗯啊……答应得这么快肯定是又在糊弄我……”
“没有。”耶和华看着隐没那浩渺的云烟里的神座,转过身抱了抱后面的那个人。。
“都记住了。”他一个词一个词地说。
“哎呀,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开玩笑的啊……”怀里的那个夜煞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推了一把耶和华:“快去快去,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不开玩笑。”他摇头,“我爱你。”
于是他的小疯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眼圈却在发红。
“说了这么多遍了,你烦不烦。快去快去,不要回头。”
他一步又一步踏上阶梯,稀薄的云流过光滑的石梯,带着潮湿的寒意。
他抬头看那被一望无际的湛蓝的天,想着恋人不再蔚蓝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再多抱抱他。
但也不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来让他快乐。
他坐上神座,然后天地开始旋转,雪白的阶梯成为扭曲的线条,眼前是斑斓的色块,如同剥落的墙皮般缓缓降下,又如群蝶般绕着他飞行。
他开始恍惚,内心出现一点疲惫,然后一点疲惫点燃了一片草原,他闭上眼睛。
——米迦勒殿下,您认为我们会再相信一个老是跟魔王纠缠不清的人吗?
这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虽然没听清楚在说什么,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内容想必也很讨厌。
——乌列殿下,请问天界除了米迦勒殿下,还有谁有能力与路西法正面对抗?乌列殿下不相信米迦勒殿下,是觉得自己更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这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女性的声音,虽然他没听清楚,但他莫名地想要点头表示支持。
——我给大家讲个笑话,从前有个天使,他打架不厉害,但口舌很尖利,有一天他不停地说说,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扎死了,啊哈。
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地嘲讽,这次他清醒了一点,却觉得自己依然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愿意随我出战的天使,请站到我身后!”
听到这个声音,他突然就惊醒了。
圣浮里亚的天光从十字天窗漏下,明亮的大厅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创世神一步又一步走下台阶,然后停到了已经快要站不稳的米迦勒的面前。
然后,加百列捂住了嘴,乌列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梅丹佐的眼镜歪了,一直微笑着的拉斐尔被惊得直接出了戏。
有生之年,这是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
创世神在所有光天使灼热而诡异的目光里,捡起了米迦勒的一缕红发。
“你把头发留长了?翅膀是染色了吗?”耶和华放下头发,又非常自然地抓住了米迦勒有些颤抖的翅膀:“不过这样也好看。”
他说完,然后就缓缓走到米迦勒的背后,再也不动了,一副扎根在那里的样子。
已经放弃思考的米迦勒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二次轰炸了,他僵硬着脖子扭过头,在对上耶和华那双淡然的眸子时又像是被烫了一下地迅速转回去。
“父神……您在干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胸腔了,毕竟现在这个场景太惊悚了!太惊悚了好吗!他宁愿马上滚去地狱和路西法那个混账正面杠也不想在站在这里多一秒好吗!
“表明立场。”耶和华说,突然他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眉头狠狠皱起。
“你刚刚……叫我什么?”
“父……父……”米迦勒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撸不直了。
“你又在胡闹什么,我没你这么老的儿子。”耶和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对方的额头,却在一刹那间猛然清醒过来。
不对,不对,这是在哪里?
陌生的宫殿,陌生的生物,熟悉的人脸上陌生的表情。
那些奇怪的生物正表情诡异地看着自己,那是什么生物?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充沛的光元素?
他有些头疼。
“父神……您没事吧?”米迦勒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他又愣愣地抬头看着他。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可他看他的表情却跟那些奇怪的生物看他时的相同,让他莫名的开始害怕。
突然一道光闪过他脑海。
等等,红发蓝眼?他现在是病着的?
可是病了为何会记不得自己呢?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光天使,在扫过他们的光翅膀时他的眼眸里暗流开始涌动。
很好,很好,看来是你们的原因。
于是一众天使震惊地看着他们的父神直接一手刀砍晕副君,然后把后者失去平衡的身子牢牢地护进怀里,又迅速转头凛冽地看着他们,目光里涌动的杀意让在场的光天使生出了看见世界末日的感觉。
“你们是什么神族?华纳?还是阿斯?”耶和华冷酷地看着那些长着奇怪的光翅膀的家伙们,面纱被他一把扯落,飘荡在空中被白焰燃烧着如同翩飞的蝴蝶。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结局都一样。”有着夜帝之称的男人下了决断:“你们已经死了。”
不久以后,所有人都遗忘了今日发生的事,可是不知为何,他们从某一天起,想起创世神的名字会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
这是光天使第一次看到父神的脸,但他们没有时间感觉到惊艳,也没时间感到惊讶。
他们只感到宛若实质般的恐惧。
那样的恐惧不来自高高的神座,不来自头顶星空带来的威严,而仿佛来自深渊,来自每一个午夜记不清的梦,来自那不见五指,仿佛要溺死人的黑暗。
神在登上神座前是最大的魔鬼。
“父神,请不要责罚我们!”
圣殿里的竖琴不再颤动着发出乐曲,天神的愤怒让天使们直接哭泣着跪倒在地上,一向祥和的圣殿里变得混乱。
看着他们过激的反应,耶和华再次愣住了。
不是北神,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北神族,也不是南神,南神早就死绝了哪有力气跑到他面前来闹腾。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外貌,除了那些光翅膀,跟夜煞们一模一样。
他又低头望了望怀里的那个天使,那对光翅膀有温度,并不是染色染上去的。
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变成这样呢
耶和华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活了这么多年他很少有这样感受到摸不清头绪的焦躁的时候。
一片混乱中他突然看见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鹤立鸡群一般站在匍匐的光天使间,在那一瞬间他便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拉菲!”他焦急得直出了口,“你的老师怎么了?”
还在出戏的拉菲不假思索:“傻了!”
【创世神失忆的第二天】
01
“是这样的,陛下,你的记忆应该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原因我还在调查。”
特务头子顶着一双黑眼圈,抱着一堆卷宗,清了清嗓子。
“这是这几千伯度来发生的大事……”
他的嗓音有些哑,这是念魔咒过多所导致的。昨天圣殿里天使的级别都较高,所以清理记忆的重任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耶和华想着自家米迦勒平时有多宠这个孩子,很自觉地也帮他心疼起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我自己看这几个字,他就被震惊了。
、“新世成立第一百年,您和米迦勒元帅的情人关系宣告破裂……”
耶和华:what??
02
夜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的上一次沉默,是在米迦勒孕期重伤昏迷的时候。那次事故,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随时有可能失去了自己孩子般的爱人。在米迦勒的床畔,这个男人没有留一滴眼泪,但是却也没有开口说一句挽留的话。
这次,他的沉默却复杂了许多。
他默默地听完所有的大事件,出口的第一个问题依然是:“我为什么会跟他分开?”
但夜帝也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所以他摆摆手,让拉菲不用再回答。
拉菲却还是开口了:“我也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也许是因为眼前的人像是从记忆中走出的一样,特务头子的口吻又变得像几千伯度前那个备受宠爱的孩子。
但这个问题一直藏在他的心里,他只是找不到机会去问。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因为他一直都看得很明白,你明明还爱他,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但是米迦勒不明白,耶和华如今也不明白。
也就在这时,一位暗天使跑了进来。
“陛下,副君醒了!”
耶和华起身,他再次向拉菲摆了摆手。
“下次再说吧,这些问题。”
“但是我依然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
“那个路西法,米迦勒喜欢他这个模样我能理解……但是我怎么可能跟一个长得像弗丽嘉的人谈恋爱?”
03
“陛下……那个家伙醒了。”
他抱着双手站在床边,表情严肃姿态冷酷不怒自然也带着一股威严——不看他头上包裹着的白纱巾的话。
红发小鬼缩在墙角,身体要挤成一团小小的影子,看见耶和华进屋,他又下意识地往墙那里蹭蹭,鼻子皱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吧。”
红发小鬼生无可恋地点头。
“那你见了我,为什么不跪拜?”耶和华的声音渐渐冷酷,犀利的目光刺向床上的红发少年。
“啊……哎呀!”小鬼一惊,从床上蹦起来,却撞到自己的头。
耶和华:……
“可,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行礼啊。”小鬼捂着头,那双眼睛里像是倒映着整片海洋的波光,亮得几乎要荡出水花。
“隆美尔……我父亲没有教过我呀。我……我也没有接触过其他暗天使……”
隆美尔……果然没错。
耶和华的表情不变:“你叫什么名字?”
“米迦勒……”
大男孩回答道。
耶和华在心里微微叹息,他回想到什么,神情慢慢变得柔软。
“米迦勒·亚特拉,”他伸出手揉了揉那柔软的红发。
“欢迎回家。”
04
天国的现任副君此刻缩在墙头,大气不敢出。
他醒来后不久,父神就来到了他的床头,他正要下去跪拜,结果父神却制止了他。
然后……然后父神不说话地盯着他看,父神不说话地盯着他看,父神不说话地盯着他看……父神不说话地……父神你怎么笑了?!
这是大天使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父神相处【他自己这么认为】,作为父神的子民他当然受宠若惊,但是气氛如此诡异,形势如此迷离,他那颗扑通扑通的天使心有些hold 不住。
要知道,能跟父神呆在一起还悠闲自在的,只有魔界那个厚脸皮的老男人吧?
想到某个老男人,天国副君心又塞塞的。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父神……?”
耶和华回过神,他从回忆中抽身,嘴角还残留着刚刚的笑意,眼里的光温柔如同旧时的阳光。
“什么事?”
05
卧卧卧卧卧卧槽?!父神你这是在犯罪啊!
06
以前一直不懂为何那个老男人会喜欢耶和华这种禁欲冷清型的家伙,现在他才明白有人不笑时冷清如雪,一笑却可让繁花春色退避三舍,只是一眼却仿佛已过万年。
所以……这样的美人,才值得那个小肚鸡肠的老男人挂在心头吧?
这么想,米迦勒觉得自己不要活了。
07
“你又在发什么神?”夜帝突然靠上来,他的脸几乎要贴着米迦勒的脸,米迦勒一个激灵,头往后猛地一仰,眼看就要撞在墙上。
但是他的头并没有和墙壁亲密接触,而是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那是耶和华的手。
耶和华用手揽着他的脑袋,他看着米迦勒,冰蓝的眼睛里,那片积雪慢慢融化成湖。
“你怎么还是这么一惊一乍。”
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宠溺?!exm?!
米迦勒觉得自己从未活过。
08
梅丹佐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被一个人封住了动作,那个人披着黑袍,脸雾蒙蒙的一片。
梦里他虽然四肢无法动弹,但是他依然扬起了头,无比轻蔑地看着那个人。
他说,我一直知道你最擅长行骗,内心阴暗却非要装得楚楚可怜,看来我还是对你的估计太低了一点,啊哈。
然后?
他被压在墙上,有人吻住了他,泄愤的吻,直接咬破嘴唇,铁锈味泄了满口。
混乱的场景,那是暗天使专用的暗室,昏暗的灯摇晃着。
他在梦里不停地骂着,他叫,你疯了,你疯了。
可是那人却没有说过一句话,石头一般地沉默着,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然后他就醒了,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
天国书记愣了几秒,那张平时一看就很不安全的脸此刻居然揽着有些呆萌。
对于他来说,做春梦不奇怪,他经常在梦里和小米加勒玩一些后者平时肯定拒绝的小游戏……但是做一个自己被操的春梦就太不科学了。
而且那个梦里操自己的人……怎么有点熟悉呢?
梅丹佐脑海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个念头太惊世骇俗,把天国书记惊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嘶——该死的腰怎么这么痛?
09
“你又做了不太理智的事。”
他听见耳钉那边的人这样说。
“这会影响你的洗脑的效果,给他留下不该有的记忆痕迹。”
“但这是我想做的事。”拉菲看着眼前那块矮矮的石头。
他想,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错的都不是你,错的都是我,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今天我上了一个人,是一个光天使……别急着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随意地对待光天使……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冷笑话你讲的太生硬,劝诫你从来听不下去,阴谋阳谋你玩不起,跟你讲道理你还不听。
今天早餐吃的是三叶鱼,院子里的石刁柏织成了一片云,蓝花仔结了今年的第二次种子,还有你喜欢的玫瑰花,今天还没有开花。
我并没有转移你的注意力,我只是觉得你喜欢听。
对不起。
不要气愤我随意对待了一个光天使,我会解释。
我只是……我只是……
耳钉那边的人叹息一声,你这性子,像谁呀。
拉菲移开话题:“陛下知道你醒了吗?”
那边安静片刻。
“他不知道。”
“你这次清醒能维持多久?”
“很快吧。”那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我已经很困了。”
拉菲沉默一会:“陛下他还爱……”
“有意思吗?”那边的人说,“不要提。”
耳钉传来挂断的声音,他的世界又变得一片静谧。
“晚安,老师。”
拉菲将手上的花环套在那块矮矮的石头上。
10
米迦勒醒来,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床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记不清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留下。
他在圣殿晕倒了,然后……然后呢?
嘶——老子的腰为什么这么痛?
【创世神失忆的第三天】
01
米迦勒,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比如他发现自己明明睡够了时间却还是还是犯困,比如他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使不上力,再比如现在他现在明明躺在床上,视线却总是被桌上的一盘酸梅子吸引……
最不对劲的是拉斐尔,这个擅长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且不请自来的家伙此刻正坐在自己床边。他的表情是一贯温和的微笑,可是米迦勒却硬生生地从这平静中瞧出了一丝激动。
米迦勒很纳闷,喂喂,拉斐尔,你那脸老来得子般的喜悦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还没吐槽完,心里就被拉斐尔的下一句话砸出了惊天骇浪。
“米迦勒殿下,恭喜您,有一个小殿下了。”
米迦勒:你说啥?
02
恭喜您,有一个小殿下了。
拉斐尔这句话在米迦勒脑海里无限循坏,一直到他去觐见父神,他都处于震惊阶段。
我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道梅丹佐昨天回来过?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不会操完就走,起码会死皮赖脸地把早饭吃完再走吧?
还有,为什么我没法拿掉他?!
米迦勒想着,想着,感觉有些头疼。
“你又在想什么?”
哦,最让他头疼还是他眼前的这个。
接受了父神最近不太正常的设定后,米迦勒已经变得处变不惊了许多。此时他不动声色地朝后面退后了一步,悄无声息地拉远了自己和创世神的距离。
“父……父神……”妈的怎么说话还在打结?米迦勒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轻轻嗓子,“关于魔界出兵的事,我想……”
后面的话又噎住了,因为创世神离得实在太近了。从前在高高的神位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就在他的眼前,米迦勒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他淡色的唇冰冷的温度。
“父神……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那双冰蓝的眼睛里闪过晦暗的光,耶和华没有移开视线,他幽幽地看着米迦勒,然后轻轻开口:“你想带兵去攻打魔界,夺回一重天,对吧?”
一提起这事,先前还感觉别扭的米迦勒顿时激动起来,他抬起头,海蓝的眼里闪过坚定的光芒。
“是的,父神,一重天即使资源贫瘠,但也是我们天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该把它打下来……”
“你想打就打,何必给我这么多理由?”
米迦勒眼里闪过狂喜:“父神的意思是……”
“但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一定全力以赴!”
03
“陛下!陛下!拉菲查清楚了,暗精灵北方的那个见鬼的我记不清楚名字的领主似乎要阴我们一把,我打算带人去夜袭一把!请让我出兵吧!”
“米迦勒殿下!您现在有身孕,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陛下,您不能同意他,医生说了他现在最好不要走动的!”
……
他单膝跪地,抬头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线,但是那双眼睛却把所有要说的话说了,用最生动地方式。
那双眼睛说,请点亮我吧,请点亮我吧。
那不是请求,那是诱惑,是夜晚摇曳的罂粟,是盛放在河对岸焰火。没人能拒绝美丽到极致的事物,即使那样美丽的风景,耶和华已经欣赏了很多很多遍了。
夜的帝王走到了自己的将军面前,手轻轻拂过那张线条精致却易碎的脸。
“好。”
于是那双眼睛开始发光。
04
太阳离开海平面前的那一秒,大海在那一刻抓住了世间所有的光。
这一刻,你会想吻一个人,这一刻,你会爱上一个人。
05
“一个要求。”他顿了顿,“要赢。”
米迦勒愣了愣,喜悦拉扯起他的嘴角。
“是,谢父神!”
06
米迦勒从圣殿出来,满心的亢奋。
虽然父神最近怪怪的,但是能这么快得到批准他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一丢丢违和感……就愉快地忘掉吧!
他的眉头突然一皱,暗金色从眼眸深处汹涌而出。
“该死……”他暗暗地说,“都是些什么破事。”
【创世神失忆的第四天】
01
先发兵的居然是魔界。
玛门带奇兵在夜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了二重天,二重天的大天使拉斐尔首当其冲,米迦勒赶过去时,见着的就是风天使被串在镰刀上惨兮兮的画面。
天界大天使在战场上除了自己外都顶个人质用,这个真理米迦勒一开始不懂,而现在已经有了深痛的领悟。他看着风天使苍白至极的脸色,已经麻木的内心毫无危机感只是有点想哭。
“玛门!快放开拉斐尔殿下!”米迦勒怒喝道。
“你如果用自己来换我还可以考虑一下~”玛门抛了个媚眼,挥了挥手中的镰刀,跟挥荧光棒一样。
米迦勒深知自家儿子的秉性,单刀直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玛门笑得那叫一个猖獗:“整个二重天。”
“这不可能!”
“那么,你们只能见到尊敬的风天使的尸体了。”
拉斐尔此刻微微睁开眼睛,他用虚弱的气声说道:“米迦勒殿下……不要管我……我……”他话还没说完,玛门又挥舞起手中的荧光棒,虚弱的风天使被当成破布娃娃一样地在空中甩来甩去,血液在地上洒出完美的半圆,当他再次停下时,拉斐尔头歪着,明显已经晕了过去。
“拉斐尔殿下啊啊啊!”米迦勒身后,二重天的战天使一阵鬼哭狼嚎。
“米迦勒殿下您要救救我们的殿下啊啊啊!”
“米迦勒殿下您不可以见死不救啊啊啊!”
拉斐尔你说的倒是轻巧,这种状况我能不管你吗?米迦勒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头疼地皱起了眉头。
该死……现在情况太不利了,难道他不仅还不能收复一重天,还要把二重天搭进去?这样他怎么还有脸回去见给予了他厚望的父神?
02
“米迦勒殿下!”就在这时,一个有些面生天使骑着天马从天而降,“我被父神派过来的传话天使!”
“你……”米迦勒皱眉,“我怎么没见过你?”
“报告米迦勒殿下!我一般都呆在阿斯加德!”
“哦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米迦勒的眼睛猛地睁大,“等等,阿斯加德?!”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那人双手作喇叭状,对着对面那奄奄一息的拉斐尔大吼一声:“部长!您就放开手大干一场,陛下说出什么事他顶着呢!”
这一刻,在场的人都仿佛听见了镣铐破碎的声音。
在米迦勒震惊的目光中,前一秒还一脸死相的拉斐尔睁开眼睛,他伸出手,捏碎了插在腹部的毁灭之刃。
玛门:WTF?
02
局势峰回路转。
捏碎镰刀,抽身而出,反身夺刀,当头一踹,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可见施暴者反杀技巧炉火纯青已入化境,真不愧是天国七大天使中的风之天使拉斐尔……
等等,拉斐尔你画风不对吧?你画风不对吧?你画风不对吧!!
当拉斐尔提着被瞬间秒杀的玛门走过来时,米迦勒的内心还是崩溃的。
那个一看就感觉是个战斗变态的家伙真的是我认识的天国奶妈拉斐尔吗?!
“卧槽,你还是拉斐尔吗!”玛门惊怒地大骂道。
“卧槽,你真是拉斐尔吗?”米迦勒喃喃道。
而魔界和天界的士兵呢?他们选择了沉默。
拉斐尔没有选择沉默,他选择一脚踩在玛门的脸上迫使后者沉默。
03
“陛下说,你的身子不好,所以这次夺回一重天的行动派我来辅助你。”
“等等,父神没说过那句话吧?等等,陛下又是什么鬼啊?”米迦勒崩溃道。
“等等,你真的是拉斐尔?”
在他眼里,风天使酒红的发色开始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
他勾勾嘴角:“我是拉菲,拉菲.亚特拉。”
04
一重天被天界夺回的消息传到了魔界。
魔王的眸色深沉,他问:“拉斐尔的头发有没有变成银色?”
“没有。”
魔王的表情有一丝惊讶:“那真有意思了,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难道……”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光。
“陛下陛下!不好了!”一个侍女突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我听说一重天被天界夺回了!”她眼里含着泪光,“可是就在不久前,希迪殿下去了一重天!”
【创世神失忆的第五天】
01
“拉斐尔殿下……”
“叫我拉菲。”
“拉菲殿下……”
“都说了叫我拉菲。”
“……好,好吧,拉菲,你到底是谁?”
二重天的堡垒里,米迦勒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很是神秘的风天使,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
就算他傻,他也能猜到眼前这个家伙跟他认识的风天使不是一个人,从那迥然不同的冰冷眼神,和显然接受过长期训练的挺拔坐姿就能看出来。
更别提那亮了不知几个色调的红发和那个诡异的拉菲.亚特拉。算算年龄,难道……这家伙其实是自己老爹在外给自己留下的哥哥吗?!
“别乱猜了。我不是你哥哥。”
“哦……等等!”米迦勒吓得往后跳了几步,“你看出我在想什么了?”
后者一脸理所当然:“这不是很容易吗?”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拉菲面无表情,伸出了自己的翅膀。
六只黑色的,具有强大压迫感的翅膀。
大天使长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你原来是……”
“嗯,我就是……”
大天使长拔剑而起:“魔界派来的卧底吗?”
02
在智商上线后,米迦勒搞懂了眼前这乌漆妈黑的家伙到底是什么。
暗天使,天界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种族,创世神的真.心肝宝贝。
作为天国副君,米迦勒对这个种族心里还是有一点暗暗的不服气的,但是当看到拉斐尔带着军队势如破竹,分分钟夺回一重天后,他感觉自己也被打服了。
米迦勒绝望地想,这个暗天使,拉斐尔,不管在什么方面,都好像要比自己强那么一丢丢。
更绝望的是,心底还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其实不止一丢丢吧?
03
“清点一下战俘,给路西法传书,逼他签下和约,否则就把玛门的尸体送过去……”
“等等,拉菲,玛门是我的儿子啊……”
“哦,对了,那先把他的生殖器官切下来送过去吧,这样他就不是您的儿子了,这样您没意见了吧?”
“说的也对啊……一点都不对啊!”米迦勒忍住摔茶杯的冲动,他们暗天使逻辑都这么清奇吗?!
“那又怎么办?”拉菲的表情淡淡的,声音猛地变得严肃,“米迦勒殿下,我们这边唯一有价值的战俘就是玛门,如果您舍不得的话,那么这个战俘就毫无意义。”
米迦勒愣了愣,闭上了嘴。
“如果路西法算准了你这一点,那么我们的计划就不成功。那么一旦陛下不再在战争中投入暗天使,你们光天使有把握在魔王的攻击下守住你们的土地吗?”
大天使长没有搭讪,他开始皱眉思考。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土地,就算他是大天使长,这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作为军人,他不想让别人侵犯自己美丽的国家,作为父亲,他也不想让别人伤害自己的孩子……这该怎么取舍呢?
心脏那里突然有了针刺一般的疼痛感,他“嘶”了一声,捂住了胸口。
拉菲的脸色变了变,他正要走过去去看看,一道白光却突然劈下。
这是一道传令魔法。
“以赐圣音,速回。”
米迦勒呆住了,在战急时期撤回主将,这是什么状况?
04
圣殿里,创世神竖起手指,微微点了点,面前的冰面化为清泉,重新流入烟雾缭绕的圣池里。
他闭眼,刚刚的冰镜里红发天使刹那间煞白的脸却还停留在眼前。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纵容他去闹一场,可是那煞白的脸却猛然和记忆中那惨淡的面容重叠在一起,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神会感到恐惧吗?神会感到害怕吗?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把那个红发男孩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变得绝对的勇敢。
灵魂深处传来了深深的空虚与疲惫,他低头咳嗽了一声。这几天他也算弄明白了创世神为何在众人眼里是个一天到晚都呆在圣殿的家伙。他的力量拿去维持了这个世界里光天使的能量流动——虽然记不得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去破坏。
现在米迦勒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二重天离这里没有多远的路,天界也没什么人敢动他,现在应该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吧?
他这么想着,呼吸变得极轻,被埋入圣殿冰冷的风里。
05
米迦勒死死捂着腹部的伤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从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
心脏痛苦得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他抬起头,那双海蓝的眼睛里半是震惊半是绝望、
而他的对面站着的人——
“他有没有伤到你?”魔王微微偏头,看着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紫发情人,满眼温柔。
【创世神失忆的第六天】
01
他从一重天离开,谢绝了拉斐尔派人护送的提议。本来该直接回去,但是被临时召回的挫败感太强,也是出于不放心变得陌生的拉斐尔,于是他便在城门外多停留了片刻,便发现了一抹熟悉的紫色。
接着便是追逐,米迦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路西法的新情人,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感性便压过了理性,他朝着他追去,什么都没有多想。
然后便是遇到了赶来的路西法,腹部被黑魔法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若是以往,这点小伤他根本不会在意,但是如今受孕的身体敏感而脆弱,剧烈的疼痛从腹部逼到心脏,他承受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而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因为什么疼痛。
“米迦勒殿下,一觉醒来,你似乎变得弱不禁风了不少。”路西法的心情远远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般轻松,他轻轻皱眉,但是语气还是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如果身子还没恢复,就不要自不量力地想着动刀动枪,要知道,我们魔界百万士兵现在都想让你再睡一次。”
02
他想杀我,米迦勒垂着头,牙齿因为疼痛而颤抖。
炽天使受孕时,一点不顺意都会让受孕者疼痛万分,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带了伤。
米迦勒,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米迦勒狠狠地告诫自己,如果在这里被俘虏了,那么几天来好不容易才大好的局势就毁了!
他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尖,逼迫自己站了起来。
“路西法陛下,你要知道,是你们魔界侵占了天界的土地在前,国家的领土一丝一毫都不容他人侵犯,就算我只剩下一口气,我也要爬起来捍卫我们的主权。”他放下捂着伤口的手,努力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而且很遗憾的是,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不劳殿下您的费心。”
这是自他长眠后他们再次相遇,他拥抱新欢,眼神冰冷,他故作坚强,伤痕累累,他们依然在河的两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