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球建造爆米花工厂

主希伯来路米,神米,夸夸转发bot。

老子跟神谈恋爱时你还只是个蛋(前奏1~5已修)

01
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大梦,在梦里我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千伯度。


那些景色浮浮沉沉,我凭着本能行事,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被放逐般地活着。 



直到千禧年的最后一天,我睁开了眼睛。 


那一天,路西法竖起他的五指,百万亡灵从他的身后咆哮着,奔涌着,扑向我。

翅膀在一瞬间被清空,血肉剥离的剧痛让我无力支撑我的头颅,玛门的嘶吼,魔族的欢呼,似乎都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艰难地睁开被鲜血糊满的眼,透过亡灵们狰狞的面容,我看见路西法温柔地搂抱着希迪,似乎是在轻声说着什么。他是那么深情专注,专注到连冷漠的一瞥都不屑于施舍给我。

他不爱我了。




有了这个认知的我心里竟然最先出现的情感不是难过或者愤怒,而是悲凉。



不针对任何人,只是针对这如戏剧般衍生的因果。



那悲戚的感情太过炽烈,疯狂地在血管里卷起狂狼,在脑海里响彻着潮汐般的嘈杂。有红黑色的东西从口中不断溢出,又因高温干涸在脸颊。

然而在情感在达到巅峰后,灵魂深处突然泛起一片空虚,似乎有什么陪伴了我很久东西离开了我,心脏的一隅突然间变得荒芜。

下一秒,纷至沓来的记忆将我淹没。


不周山上,伏羲绝望的眼神。

被长矛锁定在奥林匹斯山壁的宙斯。

耶和华回过头来,如月光般美丽的六翼优雅地散落在身后。

还有奥丁几近癫狂的面容。

他说,你的身体必被他人所辱,你的尊严必被他人践踏,你的肉体必遭受苦痛,你的灵魂定饱受折磨,你的一切皆被遗忘!


脑袋突然变得清明,庞大的信息量并未带给我一丝陌生的感觉,仿佛他们本就该呆在那里,现在只不过是让一切复原的时候了。

光之君主,仁慈的大天使长,米迦勒.亚特拉。

杀戮机器,冷酷的天国副君,米迦勒.亚特拉。

“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我呢喃着,贫瘠的后背蓦然升腾出黑色的羽翼,红色的头发也在瞬间变成如夜晚一般的黑色。

魔族停止欢呼,满脸疑惑,玛门刹住了前冲的步伐,眼睛瞪得像是鸡蛋,变成骷髅的贝利尔把嘴巴张大,我觉得他的下颌骨都要掉下去了。

“陛下…烧鸡殿下不会真的被烤焦了吧…"萨麦尔结结巴巴地问道。

路西法的面容闪过一丝难得的惊讶,他放开希迪,眼眸寒冷如星。

”你是谁?“他问。

我知道我现在的容貌一定变了不少,虽然五官轮廓没有变化,但那双标志性的蓝色眸子应该已经同原罪一起消失了,变回火焰般的炽金色。而那些召唤而来的幽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在顷刻间便被覆灭。

我是…谁么?

“我只是一个看戏的人,两千伯度前买了一张票,看了一场横贯七千伯度的爱情剧,今天不过是好戏落幕的时候了。”我笑得自然,遥遥向他行礼,“路西法陛下年纪不大,却很健忘,明明刚刚才叫过我的名字。”

“你是…米迦勒?”玛门忍不住叫出来,“怎么可能?”

“我不是米迦勒,玛门殿下认为我是谁呢?”我抬头,直视路西法的双眸,“或许陛下知道ω吧。”


话语落下,对面的王者表情在一瞬间有些失神。 





我第一次见到路西法出现那样的表情,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他的瞳孔涣散了一秒,嘴唇失去血色,竟得有些苍白。然而他却很快反应过来,重新露出笑容,带着淡淡的轻蔑。

“请原谅我的失礼。”他举起手,做出撤退的手势,魔族一片哗然。

“他是谁啊陛下?”

“他是米迦勒么?为什么不继续进攻?”

“陛下他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撤退?”

路西法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喧闹声戛然而止。


“我听过您的传闻,神座之下的最强者,天帝长枪,神执玫瑰,的确,如果是您,的确担得起似神者的名号。我早该想到,创世神不会随意将这个名字丢给一个普通的天使。”他继续微笑,眼里却没有温度,“之前的事,是我冒犯,还请您见谅。”



几千伯度后,他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不管面对怎样的突发状况,他都永远不会失态,总能迅速冷静下来,一面说着客套话一面把我的过去以及我们的过去给一笔带过。

我也过了冲动的年纪,所以我只是眯起眼睛笑容大盛,“哪有冒犯,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我作为天神的右手,又怎么会跟陛下这样的小辈计较。”

我把他暗损了一顿就行礼告退,转身向天空飞去。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也许警惕也许探究也许惊讶…反正不可能是悲伤或者深情。

胸口处传来钝痛,我都快分不清那是原罪的遗漏还是自身的情感。

他已经有更好的了。希迪漂亮体贴,年轻有朝气。

不顾一切地疯狂付出曾经是我的唯一优势,可现在也不行了。

因为没有了原罪,就没有继续任性的理由。


我想我应该回我该回得地方。



从一重天到七重天,一路上吓坏了不少天使,甚至有军队过来逮捕我。我理都懒得理他们,靠着速度把他们甩在后面。

耶和华坐在七重天到八重天的秘密入口前的阶梯上,他自从登上神位后便很少再下来过,如今这样的状况真是少见。

我停在他面前,四翼下垂,单膝跪地。

暗天使最古老也是最庄严的行礼。

喷泉从高处喷洒,水雾在空中映出彩虹,水银般倾泻的,他的长发。

“这里的星空漂亮吗?”过了很久,我听见他空灵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自从他成为唯一的真神,我就很少听懂他的话语,就算懂,也会装着没有听明白,到最后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只能用沉默面对。

“欢迎回来。”他似乎笑了,但面纱后的容颜我再也看不清。


耶和华陛下。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总是问我,鹅摩拉的星空是不是跟在英灵殿上空看到的一样漂亮。

02

在神使时代末期,耶和华将暗天使划为军事机密。八重天华纳海姆,九重天阿斯加德从此便向外界单向的关闭。为了做好保密措施,耶和华亲自颁发了三条禁令。

一是暗天使依然可以出入七重天,但必须将翅膀染成光天使的颜色。

二是暗天使不可与光天使通婚,违者将永远被镇压在巴别塔。

三是暗天使不得干涉光天使内政,不可参与除与【怨】有关的战争。

但这三条禁令,自五十年前我觉醒后便成为了过去式。耶和华有意向九界公布暗天使的存在,虽说八九重天暂时还未开放,但现在透明化的趋势已经十分明显。

除此之外,暗天使实行区域自治。于是在拥有【暗天使之脑】的美称的尼梅尔的带领下,八九重天的科技简直领先了三界几个台阶。据说尼梅尔在红海挖了一个很天才的人类回来,于是…

“梅丹佐殿下,你不辞千辛万苦跑我这来不会只是为了问我禁果12什么时候发布吧?”

阿斯加德,7011中央军区,我坐在办公桌后,对面的天使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红茶,那悠然的神态,那温文尔雅的气质,我突然就明白了一群姑娘明知道他是禽兽有时还是会被他迷惑的根本原因。

“我还没来多久你就要赶人了?老米迦勒你真是一点情分都不顾。话说回来,几十年不见,你好像又老了一点,”梅丹佐对红茶吹了口气,“啊不,好像是两点,啊哈。”

我眯着眼看着他笑了起来:“老年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可我还是过来见你了。可你却不仅浪费着我的时间,还责怪我无情,你说,这样的人我下次还要不要见他呢?”

“别急,也没人禁止说正事前叙旧情……好吧,事情这样的,你知道天魔两界最近战事很吃紧,天界准备派人去议和。”

“哦,你们光天使的内战嘛,所以你们找到人了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梅丹佐推推眼镜,坐直身子,先前的优哉游哉荡然无存,“魔界点名要你。”

几秒后,我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当然是愿意帮忙的,但我的立场你也清楚,不是很方便插手光天使内部的矛盾。”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幽深了一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在在意路西法和希迪?”

“梅丹佐殿下,只要你稍微多了解暗天使,多了解我,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我用手撑起下巴,重新摆出微笑,“你可能不清楚,其实我在过去和路西法陛下关系非常糟糕,而复生期的事对于我来说像一场离奇的梦,每次回忆都缺乏真实感……这就是我的感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扶了扶眼镜:“是我多言了,回到那个问题,您这算拒绝了?”


“是的,我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就算有时间,也没有立场代替你们出使魔界。”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你还有其他事吗?”

“也对,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他读懂了我的暗示,表情也没见多失望。可走了几步他又停下,微微侧头,声音变得很轻:“其实还有一件事……你说那两千伯度对你而言只是一场梦,但有句话我还是想对您说……哈尼雅很想你,一直在偷偷打听你的消息。”


我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了下去:“梅丹佐殿下,注意你的立场。哈尼雅殿下是天国副君,是你的上级天使,他的私事你怎么能就这样告诉我呢?”


他的瞳孔微震,过了一会儿,脸上泛起了些许疲惫:“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之后他转头就走,再没有停留,仓皇得像是在逃。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大理石柱交错的阴影中,灿烂的金色翅膀划过渐渐消失的流光。

这五十年来我们见面很少。其实,过去跟他五十年不见面也是常有的事,他可能还没清楚地意识到在我身上发生了怎样的改变,没有意识到我身上突然多出的那亿万年的岁月,足以割裂现在的我和他印象里的那个人。


“好了,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我在心里叹息,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说道。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来人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刚刚我和梅丹佐谈话时他无声无息地藏匿恍若幽灵,可当他站在阳光下时,气势锋利得像一把刚出鞘的剑。

其实就算梅丹佐在场也不一定认得出他。在梅丹佐的记忆中,他只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懦弱的天使,面目永远如春水般柔和。可这个人穿着简练的黑色军装,袖口世界树的金色花纹熠熠生辉,他的头发是燃烧的罂粟,单薄的唇总是紧紧抿着,投向你的目光里也像是藏着刀光。


西神大祭司周易,不仅得到初代大祭司拉结尔所有的传承,身上还流淌着一半东神圣女的血,固能做到很多耶和华也办不到的事。作为我的挚友,他在遥远的过去告诉我,他可以使包括他自己的三个人不遗忘我。我选择了两个人,一个是被我从贫民窟发现,拥有极端的智力的尼梅尔,一个便是我的学生,如今的情报部长β。

在那几千伯度里,他的名字叫拉斐尔。

β站在我的身前,不动声色地朝梅丹佐那里望了望。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我听说他最近在找你,你要不要见他一面,也说明一下你们间的误会。”

“他找的不是我,我们间也没有什么误会。”他表情滴水不漏,“观察期结束后我就和他没关系了,不是因为你突然复生,我又接到新的任务,‘拉斐尔’会消失得更早。”

在梅丹佐诞生时,暗界的怨们还很活跃。怨视光天使为无上的美味,耶和华便准备派遣暗天使去保护光天使。梅丹佐算是神最完美的作品之一,也是很特殊的一个,所以陛下非常重视,把任务派给当时最强的暗天使。

暗天使将包括耶和华在内的24位最强战力排成希腊字母表,α代表耶和华,ω代表我,其余按照战力高低排序。当时我已死去,只留下一个空空的代号在那里,于是这个任务便落在β身上。

冷酷的暗天使将军到温柔的混血天使之间的巨大转变…这对特务头子来说不算难。

就连我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师,现在也难以看透他如今的冷漠是真的不在乎,还是他的伪装。


我不知道β对梅丹佐有没有产生过真实的感情,他的每一次接近是不是只是单纯的保护,他的每一次回眸下是不是都掩藏着探究,每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是不是只是为将来的消失做顺理成章的铺垫。

可我却很确定,梅丹佐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从一开始就是特别的。毕竟,梅丹佐是那孩子的……



“好了,我来也是有要事告诉你。我认为你可以考虑利用这次机会去一下魔界。这是我们最新检测到的波动。”面无波澜的情报局长手指轻抬,白色的巨大屏幕在空中展开,上面红色的曲线波动着,像是扭动群蛇。

“休眠型的曲线,我们昨天在某一时刻检测到它如火山喷发一般爆发,又迅速沉寂,我们再也检测不到一丝异动。我们只能推测有一场暗异动不日爆发,但是他的级数未知。爆发地点大概在魔界底层,第八或九狱。”

“技术人员认为,之所以检测不到异动是有人屏蔽了它,”他的瞳孔泛起幽深的光,“而能屏蔽这样程度的波动的,魔界只会有一个人。”

路西法。

而能在路西法存在的情况下,查明异动的人,天界也只有一个。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沉重,石英钟的滴答声清晰响起。

我看着窗户外九重天的景色。巴别塔高耸入云矗立在东边,九天军校坐落在西边。而在北边,光芒却像是出现了断层,黑暗的旧世入口与光明的新世近乎零距离接触,金伦加沟壑划出深深的明暗交界线,但却阻隔不了来自旧世的血腥而怨毒的冷风。

我花了二十年镇压反对我的实力,树立威信,将话语权重新握在我的手中。后面的三十年里我把时间排得很满,我划定经贸区,去军校鼓舞士气,带队去旧世清剿怨灵,我觉得我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每天起来我都会问自己今天的目标是什么,每天睡前我都会问自己明天的目标是什么,我像是一匹回光返照的老马,朝着前方头也不回地奔跑着。

每天我都很忙,这样我每天就会少一点时间去想他。

可是我可以骗梅丹佐,却骗不了自己。

“知道了,我亲自去调查,等一会儿去七天。”

所以我有时候是多么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此时内心深处类似于“喜悦”的颤栗。


03【论一个父亲的愿望的朴素性】


从九重天走过七重天并不需要多久。耶和华正在开朝会,整个圣浮里亚都空荡荡的,金色的路面倒映出广袤的天空。

音乐喷泉中,天使举着精致的水壶,水壶里里水源源不断地流淌,水雾迷茫,夹杂着纷扬的花瓣落下。溅起的水华打湿我的衣角,天使们邈远的歌声从不远处的圣殿飘来,清脆的音色如同珠玉迸溅。

耶和华说,生命该是生生不息的。

不 从 恶 人 的 计 谋 , 不 站 罪 人 的 道 路 , 不 坐 亵 慢 人 的 座 位 。 
惟 喜 爱 耶 和 华 的 律 法 , 昼 夜 思 想 , 这 人 便 为 有 福 。 
他 要 像 一 棵 树 栽 在 溪 水 旁 , 按 时 候 结 果 子 , 叶 子 也 不 枯 乾 。 凡 他 所 作 的 , 尽 都 顺 利 。 
恶 人 并 不 是 这 样 , 乃 像 糠 毗 被 风 吹 散 。 
因 此 当 审 判 的 时 候 , 恶 人 必 站 立 不 住 , 罪 人 在 义 人 的 会 中 , 也 是 如 此 。 
因 为 耶 和 华 知 道 义 人 的 道 路 。 恶 人 的 道 路 , 却 必 灭 亡 。 
外 邦 为 什 么 争 闹 , 万 民 为 什 么 谋 算 虚 妄 的 事 。 
世 上 的 君 王 一 齐 起 来 , 臣 宰 一 同 商 议 , 要 敌 挡 耶 和 华 , 并 他 的 受 膏 者 , 
说 , 我 们 要 挣 开 他 们 的 捆 绑 , 脱 去 他 们 的 绳 索 。 
那 坐 在 天 上 的 必 发 笑 。 主 必 嗤 笑 他 们 。 
那 时 他 要 在 怒 中 责 备 他 们 , 在 烈 怒 中 惊 吓 他 们 。

下了限制的圣殿大门被我毫无难度地推开,歌声戛然而止,天使们齐刷刷地把头转向我。

“别理我,你们继续。”我微笑着给耶和华行礼,朝着众天使挥挥手。

天使们齐刷刷地把头扭向耶和华。

“父神,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便可以望穿他的单薄。

他没有注意到我,应该说他没办法注意到我。

哈尼雅,我曾经巴不得留在掌心疼爱的孩子。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白纱,再也无法睁开那双我爱极了的天蓝眼眸。曾欢笑着跑进我怀里的那个孩子,那个感性到极致,看到花落都会流泪的孩子,也许早就在失去光明的那一刻,就在我给予的过多的爱中溺毙了,现在坐在天帝的右侧的傀儡副君,面色是纸一样地白,表情如水一般的宁静,那种经过百般折磨以后,脸上才会出现的麻木的宁静。

“是米迦勒来了。”耶和华回答。

“父…米迦勒元帅么?”死水突然泛起波澜,他浑身颤了颤,向我这个方向望去,“您现在在这里吗”

“米迦勒元帅?他不是在九重天吗?”

“梅丹佐殿下,你不是说你失败了吗?”

“说不定老米迦勒想当悔使呢啊哈。”

“他不会是真的想来帮我们吧?”

“安静。”我冷下声,声音不大,却足以震住他们,于是耳畔又清静了。

“是的,哈尼雅殿下,我准备接受魔界的条件,亲身去那里谈判。”我继续毫无温度地笑着,“今天早上我与梅丹佐殿下进行了亲切的谈话,我们一致认为一到九重天应该亲如一家,天光的事情就是暗天使的事,暗天使的事也是天光的事,为了天界共同的繁荣昌盛,我们达成了一致,对吧,梅丹佐殿下?”

梅丹佐一怔,但他的反应也够迅速,不出一秒,正义与果决便糊了他一脸。

“是的,早上我与米迦勒元帅意见惊人一致,米迦勒元帅表示很乐意担任这一要务,米迦勒元帅心系整个天界,不仅从头到尾都对光天使的事充满热情,从心到肺也……”

“光天使和暗天使随你挑,魔界那边表示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耶和华及时出声,挽救了一干差点被梅丹佐冻死的表情。

“谢谢陛下。那就三天后吧,”我的笑容估计很让人琢磨不透,手指向前方,“那我要哈尼雅殿下当我的副使。”

梅丹佐脸上笑容僵住,愕然地转头看向我。

意料之中,其他光天使也一片哗然。

“怎么可以让哈尼雅殿下当副使?”

“哈尼雅殿下是天国副君,地位应该和米迦勒殿下相当,凭什么让哈尼雅殿下当副使?”

”这是在说暗天使比光天使要优秀么?米迦勒殿下难道是种族歧视者?“

在一片惹人的聒噪中,我只是带着微笑着向哈尼雅。如果是路西法执政,不管何时,底下的这些天使们都不会敢当着他的面大喊大叫。可那个花瓶一般的副君却只是惊讶地张大嘴巴,然后求助一般地把头扭向耶和华。

然而这一次不会有人帮助他了。

”按你的意思,哈尼雅你去准备一下。“说完这一句,耶和华便散了朝。

散朝的时候,加百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梅丹佐看都没有看我,直接搀扶着哈尼雅从我身边回过。

哈尼雅一边走一边四处扭头,加百列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他便安分了。

乌列向我行了个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圣殿。啧啧,好像我要把他吃了一样。

我静静地立在人潮中,看着那些我曾经的朋友与敌人纷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知道自我觉醒后,对他们来讲,我做的大部分事都让他们感到心寒。

其实选择哈尼雅我是有考虑的。这毕竟是光天使之间的事情,魔族虽然只点名要了我,但带上哈尼雅会更显出天界的诚意。其次,哈尼雅的眼睛是被玛门伤了的,这一点利用好了就是一大筹码。

我知道带他去魔界会使他伤痛,使他尴尬,使他回忆起不好的往事,但这也是我想要带他去的真正原因。

那是我最宠爱的孩子,即使他已经不愿或者不敢承认我是他的父亲。曾经我以为他能一直活在我的羽翼下,可后来发现,这只是奢望。

所以希望他可以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强大到即使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04【罗德欧加的天使与圣浮里亚的魔鬼】

魔界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表示防御已经解除,魔界的大门随时向我们敞开。 跟以往一样,各狱的管理者会依次接待我们,从沙利叶开始到路西法结束。玛门会提前到第六狱来迎接我们,然后我们渡河过怒龙之谷,最后去帝都罗德欧加见路西法和希迪。

临行前一天,我收到了从技术部送过来的禁果12,那是一张纸片,薄薄地可以折叠,却拥有强大的通讯功能,和红海的智能机相似,却更加强大,只要有光照,就可以跨通三界通讯。


其实大部分红海拥有的高科技产品在八天都存在,或者说红海的科技大部分来自于八重天技术部的有意流出。只不过有了魔法的加成,这些产品的性能更好了罢了。


刚刚拆开便有人找过来,我接通了消息,一个声音在耳畔炸开。


“喂喂,米老头,猜猜我为什么来找你?”

听见这个声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禁果丢出窗外。

“这不是我们伟大的大祭司么,您老在百忙之中给小生打电话是有什么神圣指示么?”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昨天在家给你烧了一下龟甲,结果上面全是裂痕啊。”

“可以说暗语么?”

“意思就是你多半要折在魔界啦,作为你的挚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最好买了棺材再去魔界,哦,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在做死人的生意……”

我默默地把手指移向标有红叉的按钮。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似乎感应到了我的不满,周易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这次魔界之行给了我很不好的预感,天道最近给我的答案也很晦涩,总之不是很妙。“

”所以你是叫我别去吗?“

"你决定的事情我无法阻拦你,我只是来提醒你。认真听着,天道给了我指示。”他轻吐一口气,我甚至能想象他扭成川字的眉头。

“不要靠近你很在意的人。否则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我知道了。”

周易老了以后性格变得不着调,和他年轻时仙气飘飘的样子很不一样,但他从来不会危言耸听。我们在少年时便相识了,那时西神族的三面不倒的旗帜之一——亚特拉家族被北神族践踏为灰,周易的东神族母亲被告不洁,被族人活埋在菩提树下。我们当时都是两个心怀仇恨的少年,但是最后他看透了红尘,成为了西神新的大祭司,我却再也没有从过去走出来。


“你就是哈尼雅殿下吗?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殿下您多大了?有男朋友吗?等我毕业了,成为了神名者,我能和您上床吗?”

“你胡说什么呢?哈尼雅殿下不是弯的!怎么看都更喜欢我这样又温柔又能打的女孩吧?”

“喂喂,你们注意点,殿下是元帅的儿子……”
”……那不是更刺激了?我听说之前有一届学长学姐,毕业时元帅说了,谁能第一个成为神名者,他就跟那个人上床……“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生在那个好时代!“

我飘扬的思绪被”叽叽喳喳“的聒噪拉回来,回头,哈尼雅正被一大群九天军校的学生们围攻,他的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害羞的。


其实在我的记忆里,光暗天使的关系远远没有那么和谐,九天的学生也不应该有这么开朗,对于现在的这状况我也是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悲伤。

我默默扶额。周易说既然你这次这么背,那么就挑几个朝气蓬勃的军校生去中和一下你的晦气好啦。结果…这几个军校生朝气蓬勃得我头都大了。

”都给我安静下来,等一下到魔界丢的可是暗天使的脸。“我冷冷地斜睨了他们一眼,他们还算乖,都默默地调整表情不再吭声。

”谢谢您,米迦勒殿下。“哈尼雅终于缓过气来,抱歉地朝我的方向笑笑,他的身体弱,脸上布满汗水,估计是被刚刚的熔岩之路给热的。

我默默地递过一张毛巾,他一愣,接了下来,他的手一直在抖啊抖啊抖,搞得我的手都跟着抖啊抖啊抖。真是神烦。

熔岩之路耗费了我们半个小时,它的尽头便是魔界的一重狱。在尽头处一个六翼堕天使带着一小队牛魔人在那里等候。我搀着哈尼雅滑落下去,一群暗天使跟在我们身后,一团黑里簇拥着一点白,真是说不出的违和感。


后面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沙利叶领着他的牛头人来接见我们,接着是亚巴顿,莫斯提马,别西卜,萨麦尔和阿撒勒兹。连路线都跟我那两千伯度里来的那一次一样,只是那一次我来的时候萨麦尔和阿撒勒兹完全不给我正脸看,这一次他们完全不敢给我正脸看。

β说虽然我死了以后人们没有了我的记忆,但是他们还是想尽办法向民间散播关于我的各种加工了的“小故事”,所以对萨麦尔那一代的光天使而言,我就是所有午夜童话的主角,童年不堪回首的心理阴影。当然说他们作为撒旦,还有童年阴影,我是不相信的,不想跟我扯上关系,给我算旧账的机会才是真。当年他们还各种给我起绰号,开我玩笑,现在想想真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到第六狱的时候,莱姆城的奴隶船如生了翅膀的宝石鱼,单薄的蝶翼流转着绚丽的光芒,一群在军校里关傻了的暗天使眼睛都看绿了。但碍于我的威严,他们都不敢叫出声,一个二个憋得牙齿都痛了。

“奴隶船是第六狱最靓丽的风景线,希望米迦勒殿下喜欢。”

我回头,玛门出现在我们的船尾,他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黑色礼服,袖口上有排列着银色的纽扣。他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背后的所罗河荡漾着波光,艳丽的是玫瑰盛放在如月光般光洁的皮肤上,疏离的是熟悉的红瞳里陌生的眼神。

“玛门殿下您客气了。”我冲他点点头,转而去欣赏河岸旁已开到荼蘼的彼岸花。

第六感告诉我有人在盯着我看,我回过头去,玛门立马抬头做四十五度望天状。我眨眨眼睛,当作什么都没看到,默默地收回视线。

“是玛门殿下来了么?”哈尼雅悄悄问我。他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其实玛门对哈尼雅的态度也算是傲慢,哈尼雅毕竟是天国副君,可他竟然什么都不过问。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可这次我什么也没有做。


穿过莱姆,坐船,继续向下。八九重天科技发达,凡事以简单快捷为准,这一点也体现在了我们的衣着,建筑等方面,所以魔界这种风格的建筑物他们只在课本见过。我示意小家伙们不用像是在军校时一样拘谨,于是他们便一路到头“哇——”个不停,玛门数次向他们投去诡异的目光,要不被无视,要不被回以热情的媚眼。

其实魔族比起光天使,性情更和我们相近,嗜血,尚武,阴冷,狡猾……可不同的是,我们民族拥有谁都无法比拟的极端的自制力……但看到这群活泼的军校生,我怀疑新生代们已经基因变异了。


可在某一时刻这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突然都默了,我以为他们累了,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因为罗德欧加到了。

波地曼尼南像是从水中腾起一般,巴洛克式风格的建筑群倒映在清澈的所罗湖中,金色的宫殿富丽堂皇。城内的彩旗迎风招展,像是荡起的朝霞,城内北方的英烈祠像是劈天的战斧,正中的罗德欧加桥向我们延伸,魔族平民们聚集在桥下,仰望着我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心跳骤然加快,玛门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含笑着看向桥的那一头,将手指甲悄悄地掐进肉里。

不用仔细看,我就知道最前头的那一个是谁。他的碎发如同流云,黑色的双眸寒如晨星。暗天使天生有辨识光元素的能力,即使在离天堂最远的黑暗之城,他的光芒依然如黑暗原野里燃起的火把。

他斜靠在桥上,优雅而随意,希迪在他身旁站着,像是一个拘谨的大姑娘,这么一看,让人心塞地般配。

在那不堪回首的两千伯度里,我也曾这么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他,那时海蓝的人鱼泪垂落在我的额前,像是千年没有融化的眼泪。

但是如今我已经不会再流泪。

我走近他,他在我的眼里渐渐清晰,我放大我的微笑,因为我知道我在他眼里也是逐渐清晰。


他渐渐站直身子,脸色变得有些白,可他的唇边依然挂着优雅的笑容,眼里流转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米迦勒殿下莅临魔界,我们深感荣幸。”他的声音如银铃坠地,山泉流淌。他向我伸出手来,黑色的手套勾勒出优美的形状。


心底悲哀与欢乐绞成一团,可我早已学会把什么都装得云淡风轻。我庆幸他带着手套,这样他就不会发现我的手心尽是汗水。

“美丽的光天使陛下,这也是我的荣幸。”我托起他的手,用暗天使的礼仪,轻轻抵住额头。抬眸时无意间撞见他的眼眸,他的眸子是天上的星,我的眸子是地狱的火。


在那让我无比痛苦又无比甜蜜的两千伯度里,我一度认为我离他够远了。身份,地位,性别,把我们生生地阻隔在两岸。

可是后来我发现,命运就是你以为已经很悲惨的时候给你来一个更大的打击,告诉你其实你过去还不够惨。


我收回我的手,他的温度滞留在我的指尖。


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我们离得最近的时候。

我坐在锡兰山顶,眺望着永远普照着西神族的光耀晨星。


 
 

05【病鸭子就不要嘴硬啦。】

魔界接待客人的方式非常模式化。我们依然被路西法安排在卡得殿的西边,连我住的房间都跟以前一样。不过我感觉屋子宽敞多了,大概是因为我少了几箱衣服。

安置好房间后依然是参加魔王为我们准备的晚会(其实就是喝酒)。魔界的烈酒九界闻名,不过我这次非常机智地找了几个酒量大的给我挡酒,他们一边挡酒一边和魔族们非常自来熟地聊起了哗——和哗哗——和哗哗哗——,把“今天我们不谈政治”的气氛搞得很浓烈。

哈尼雅大概是我们中最焦虑的人。这傻孩子沉不住气,老是想要去问问魔界关于和议的事情。像这样的酒会只是为了互相试探,小打小闹罢了,真枪实战还得在谈判桌上。可是年轻人就是喜欢冲动,一冲动便悲剧。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

“先别提这个,为神之美哈尼雅殿下的到来干杯!”

“我们想问问魔界关于…”

“先别提这个,为路西法殿下的英明干杯!”

“和议…”

“先别提这个,为我们未来的魔后希迪陛下干杯!”



我衷心希望哈尼雅在被灌下第十杯酒时能明白这一点。


也许是因为我这次带的大部分是暗天使,大家一个个长得比魔族更魔族,魔族们对我们的好奇大于敌意的缘故,这次的酒会进展得很顺利,几个家伙到一半时已经跟几个女恶魔贵族互相看对了眼。虽然我推掉了大部分祝酒,但难免喝上了几杯。酒量不好是我至今没有克服的短板,所以最后我只能靠着窗吹风。希迪似乎也喝醉了,他的面色酡红,眼神湿润迷蒙,像是弥漫着雾气的所罗河水。路西法一手环着他,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要有多腻歪就有多腻歪,闪瞎一群单身汉的狗眼。

我淡淡一笑,轻轻摇摇头。

魔界的夜空美到失真,繁星点点,滚落一地的珍珠。

这样的美景魔王堕天以后才开始出现,因为他的堕落,天上没有了光耀晨星,但阴冷的地狱却有了温度。


——你为什么这么要带我去魔界玩啊,那里又冷又黑,有什么好看的呀。

____魔界的黑暗远比天界纯粹,我喜欢纯粹,那让我想到你。


“米迦勒殿下。”我回头,玛门举着酒杯向我走来,他今天看起来竟然有些醉,迈出的步子也没有以前轻盈。

“玛门殿下,好久不见。”我举起杯子回敬,他一愣,然后一饮而尽。

“你把头发剪了。”出人意料,他并没有离去,而是靠在我旁边,低垂着头喃喃道。

“我只有那两千伯度里留过长发。短发在战场上面好打理得多。”

“你似乎也不太喜欢漂亮衣服啦,上次你来像是要结婚一样。”

“我们暗天使崇尚朴素。”

他沉默,晚风吹拂着外面的香榭。

“玛门殿下,您还好吗?”

“你…存在过吗?”他突然抬起头来,那双红瞳像是已经经过了千万次次的流泪,再也洗刷不出我清晰的倒影。

“米迦勒…他存在过吗?”他重复着,声音却无力了不少,虚弱得像是梦中的呓语。

“玛门殿下,您喝醉了。”

“不,我很清醒。”他笑,“我恨我自己太清醒了。”


酒会结束,哈尼雅几乎已经晕死过去,暗天使们倒下一大片,折腾到房间时,已经快是凌晨两点了。


病痛是骤然爆发的。

胃里像是被点了一团火,并迅速蔓延到全身。心脏痉挛,撕裂一般地痛苦。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虫蚁啃噬,四肢像是被放在火上烤。冰冷的汗水从我的头上,背上不断冒出,我挣扎着起身,脑袋却一阵翻江倒海。我失去重心,摔倒在了床下。

奥丁说,你的身体必备受苦痛。

这样的病痛每一百年爆发一次,像是一个从未失约的老朋友。它在一百年里随时爆发,毫无征兆,无法计算它的规律。那是奥丁对我永久的烙印,印刻着滔天的怒火与仇恨。


痛,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镇痛药就放在橱柜里,可我现在动一下指尖都是钻心的刺痛。我的嘴唇颤抖着,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脑袋里面乱糟糟的,我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闭上双眼。

隐隐约约听见人的声音,然后是敲窗户的声音,频率越来越急促,但传到我耳边却像是途经了千山万水。我没办法思考,也没有办法回应。

突然,皮肤上有微凉的风拂过,我被人从地上捞进怀里。位置的改变使疼痛加倍,我忍不住闷哼出声,眼泪因为生理刺激流了下来。

路西法。

他用双手紧紧抱着我,不停地在我耳边叫着什么,我勉强睁开眼睛,视野里像是蒙了一层白雾,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他的眼睛变成赤红色。

他是在着急什么呢?

“路西法陛下,可不可以…帮我…帮我把橱柜里第三层第四格的药拿过来。”他身上充沛的光元素使疼痛消退了一点,我勉强用气声对他说道。

他放下我。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这家伙了,一把年纪了,怎么比年轻时还要急躁。

不多时,我又被搂了起来,嘴巴被什么撬开,药液被灌了进来,我艰难地吞咽下去,喉管感觉要烧起来了。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无力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脏在我耳边跳动,令人安心。

药效渐渐起了作用,疼痛如潮水般退去,但身体依然没有什么气力。他把手放在我的脸上,从头发到下巴,指尖不住在颤,像是生病的是他一样。

“陛下见笑了……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恢复了一点力气,我尝试用手推开他。

他一愣,把我抱得更紧。

“刚刚你怎么了?”他的面色苍白,尾音带着脆弱的颤声。缩在他怀里,我能感到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他在害怕,但我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害怕。

“老毛病。不用担心,除了痛之外没有危险。”

他默了一会儿,低头看向我:“你犯病的时候会变成这样吗?”

我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面色白如金纸,火红色的头发虚弱地粘在脸上,海蓝的眸子里水汽弥漫。

这的确是我,没有受到诅咒之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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