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跟神谈恋爱时你只是个蛋（终卷15已修）
15【亲爱的孩子他妈】
魔界已经是傍晚了。
整个城市浸没在夕阳里，魔族三三两两地走在回家，或者去酒吧赌场的路上，小贩的车轮辘辘地滚过街道，卖花的姑娘们将今日剩下的花戴在了头上，对着街道旁的橱窗欣赏着自己的身影。
我披着黑色的斗篷，逆着人流的方向走着，拐进一个酒吧，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不知是什么的酒，透过着窗望向外面涌动着的人潮。
这是我来到魔界的第七天，第一天他就发现了我。
和天界签署完条约后的第一天，路西法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了一天，我使了法术隐蔽了了自己，大摇大摆地坐在他办公室窗外的那棵树上，看着他交代事宜，看着他批公文，看着他呵斥我亲爱的二儿子，再看着他忠心的部下们白着脸进来，红着眼出去，当眼皮落下时，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我睡在树上，夜里那颗树的树叶不知道为何一直落个不停，跟脱毛似的。我睡眠一直都浅，半夜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睁眼一低头就看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我。
我睡姿很不好看，半边脸都砸在树干上，脸上现在估计有一个大印子，那个样子估计很不体面。自从知道我那二千伯度干的蠢事并不是耶和华的锅以后，我整个人都不太好，比如现在一看他感觉心脏跳得他妈的跟马达似的。
但我毕竟还是比那两千伯度多了张几千伯度风霜磨出的脸皮，于是我神色淡定地回望他，准备着迎接他那暴风雨般的质问。
结果他屁都没放一个，直接转身回自己的寝宫，留我一个人在树上风中凌乱。
第二天，他依然在办公室里忙着。虽然我被识破了，但我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于是我依然用魔法粗略地隐藏了一下，然后扒在他的窗前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
我想他应该没发现我，因为他神色自然，没有一点被明窥的尴尬，因为他下笔的动作依然优雅，没有一丝颤抖……
“喀拉”一声，纸被划破了，他起身径直向我走来……然后拉上了窗帘。
第三天，我把花盆故意砸在他面前，他不理我。
第四天，我堂而皇之地在他吃饭时坐在他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不理我。
第五天，我破开他寝宫的魔障，愤怒地用笔在他的枕头，被子上乱写乱画，他不理我。
第六天，第六天什么都没发生。
他似乎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务，一天都躺在床上昏睡，我坐在他旁边坐了一天，他睡着了当然也没法理我。
第七天，我终于出离愤怒了，虽然我一开始是想隐藏起来，可是他既然发现了，为什么要假装没发现的样子故意无视我？！大家都是老年人了，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
结果第七天，他醒来后，依然无视我那赤果果的愤怒的眼神，披着衣服换个斗篷就出宫去了。
于是这一天，我就陪他到处闲逛，他有时不停地走，有时可以坐在台阶上看着街上卖艺的老人看一整天。有时他登上高楼，从高处俯视着那座被自己庇佑了万年的城市，有时他坐船漂流，将手伸入水中，看着天上行走的云流淌在指尖。
而我？我当了一天的野生空气。
而现在，我坐在酒吧，看他逆着人流前进，当他快要消失在我视线时，我也喝完了酒，从窗户一跃而下，继续跟着他。
远方那座高高耸立在城市建筑群的教堂映入眼帘，我的步子僵了僵，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穿过阴暗的走廊，两旁镶嵌着骨爪状的灯台，上面的烛火散发着惨青色的光。祭坛上的四翼小天使黑色的眼眶里盛满虚无，跪坐的姿势似乎是在替谁赎罪。
他站在神坛前，影子斜斜地投在我脚边。我咬咬牙，走到他身边，侧头看着他露在外面淡青色的下巴。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无视我时，他开口说话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他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以前看着他会觉得痛苦，可现在觉得他的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轻轻笑笑，然后转头望向我。
“米迦勒殿下，您现在能告诉我您来魔界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沉默了一下，说：“你要去拔剑了。”
烛光闪了闪，他挑眉：“所以？”
我继续咬牙：“我来保证你的拔剑过程可以顺利进行。”
他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难道伟大的造物主还担心会有人去阻止我送死吗？”
“当着孩子的面，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我厚颜无耻地指了指神坛，不出意料地看到他的脸色僵了僵。
心里有些黯然，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利用我死去的孩子来挽回他，我那被我害死的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
“这只是原因之一，你不听听我来这里的其他原因吗？”
“没有兴趣。”
他转身欲走，我一把扯住他的手，他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一脸愤怒地盯着我。
“米迦勒殿下，你不要逼我用魔法。”
“你用吧。”我也看着他，一脸认真，“但如果你挣开我，我不会还手，但是只要我还剩下一口气，就不会放开你。”
“你开什么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
他盯着我看，眉毛渐渐垂下，看着我的神情慢慢地变化。
一阵冷风吹来，烛火摇晃着，气氛有些变了，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涌上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些年，他每每因为我而心伤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米迦勒，”他的声音有些发凉，“你除了会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我怔住。
“你总是知道，做什么可以让我束手无策……”他微微低头，声音却很平静，“以前你用死亡来威胁我原谅你，现在你又要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强迫我……每次我对自己说，不能再对你心软，却一次又一次上你的当，被你愚弄。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人，对我，对你自己都是。比绝情我永远比不过你，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脑袋里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可嘴里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却撇过头，不再看我，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和平静下浓浓的痛苦：“米迦勒殿下，如果您觉得那两千伯度是您自己在补偿我，如果你以为你伤害自己，作践自己为了补偿我，如果你觉得因为我伤害了你，也作践了你，你曾经对我做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那么我请您现在就离开我，不要再让我看到您。”
一道光在脑子里闪过，我从混沌的状态清醒，却浑身颤栗，我甚至牙齿都在打颤：“你……你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他闭上眼睛，不回答我。
“对不起……”脑袋混乱得无法思考，我一把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西法……”我扳过他的身子，让他正对我，心乱如麻，“我……我没有想过故意伤害你，也没有想在感情上欺骗你……对不起……”
他的身子僵了僵，可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只有睫毛轻轻颤抖。
我扳过他的脸，然后凑到他耳朵那里。
“你听见过的，你听见过我说我爱你的，那没有骗你……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再说一遍……说一百遍都可以……”
“够了。”
他睁开眼，想要推开我，我却把他抱得更紧。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小天使，我爱你。”
“我说，够了！”
他眼里红潮涌动，用更大的力推我的胸，我咬牙，不让自己松手。比蛮力他永远不是我的对手，挣扎无果后，他朝我大吼：“米迦勒殿下，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除非你打死我，我都不会松开你！”我也提高音量，“路西法，我们只有一个月了……我们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了！”
是啊，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再放开他，那么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拥抱他了，永远也不可能了。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甚至……已经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他慢慢停止挣扎，重新望向我，眼神像是想要看清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着看着，那双眼眸里涌动的红潮平息了下去，他的脸上涌出大片大片的疲惫。
“米迦勒殿下，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吗？”他半合上眼，声音变轻，“在你还复生期时，在你和梅丹佐结婚时，所有人都对我说，你背叛了我，你已经放弃了我们的爱，可我却对他们说，这不可能，你只可能爱我。”
他鲜红的眼眸里倒映出我惶然的脸，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但我这么笃定的原因，不是对你的信任，而是因为你的原罪，现在想来，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只能把你对我的感情寄托在这些虚无的外物上……你看，我宁愿相信创世神对我有过真情，都不愿意相信你……这样，真的很没有意思。”
他重新别过头：“米迦勒殿下，你听明白了吗？我无法容忍被欺骗，也没办法对你狠心……但是只剩下最后一个月，至少，在最后让我有尊严的死去。”
他说完这句话，就重新闭上了眼，似乎是不想再看见我。
听着他决绝的话语，疲倦的嗓音，我久违地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脑子里在这时突然蹿出一段记忆。
两千伯度前，伪装成拉斐尔的拉菲抱着小小的我，他看着伊甸园的方向泪流满面，他说，米迦勒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小，就开始喜欢一个人呢？会很辛苦的啊……
因为早早地就开始喜欢，所以就早早地受到伤害，不停地受伤，不停地受伤，直到这一刻，他已经累得只想离开，累得握不住我的手。
也许，放手，对我们两个，都是一种仁慈。
我慢慢放开他，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慢慢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轻声回答，“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听听我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混蛋，我总是骗你，一次又一次……而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告诉你原因，这点，我不求你原谅。
“但是，实际上，每次看你因为我而痛苦，我也会感到一样的疼痛……其实，我的愿望真的很简单，有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也真心喜欢我的人，只要我想，就能随时拉起他的手，只要我想，随时随地都可以亲吻他的脸……
“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事，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直到我们对一切都感到了厌倦，就整天无所事事，滚滚床单，做做饭……一直到老，到死……就这么简单的愿望，可到现在，就只实现了前一半。”
“别说了……”他突然出声，尾音发颤。
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路西法，再听我说一句，”我轻声说，“其实不只是你，我也感到困惑。我不是一个爱强求的人，也不喜欢拖泥带水，自我折磨，可在你面前，我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即使明明我看不得你痛，明明我也不该再和你有纠葛，可我还是和你藕断丝连，纠缠不清，这明明不是我，这明明不像我，我也问过自己，不会有结果的事，只会让我们越来越狼狈的事，为什么我会忍不住去做？”
他沉默，身影轻微地颤抖。
祭台上，小小的天使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暗流卷过，有烛光落在冰冷的白骨上。
昏暗的光线里，我伸手，重新抓住了他的手，抬起他泛凉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最近我突然就想明白了答案……我没有办法放过你，放过我自己……因为我不能不爱你。”
【毁气氛小剧场】
尼伯龙根的主人今天有点不敢直视自家姐姐的脸。
啊，这张加更！谢谢大家的热度！动力十足！这是我写得最他妈路米的一张了。下一次更新就是下个周周末了，新学期开始了，大家一起努力吧QWQ。
PS：你们相信这三千字我写了五个小时吗
